第(2/3)页 一道无形波纹自碑心炸开,席卷百里。 北境群山齐鸣,积雪崩塌,千里冻土之下,无数埋骨之地渗出暗红血水,竟顺着地脉流向医律碑,汇成一条蜿蜒的赤河。 碑文“救一人,立一言”骤然炽亮,字字如烙铁烧红,继而浮空而起,化作九道金痕,环绕云知夏旋转不休。 她仰头,发丝飞扬,眼中无痛,唯有燃烧的意志。 这一刻,她不再是沈未苏,也不是云知夏。 她是医律本身。 而就在此时,三里之外,陆承武立于铁骑阵前,玄甲覆霜,目光如刀。 亲兵策马奔来,声音颤抖:“将军!肃王亲率御林军五万,已破边关三哨!朝廷诏令,命您即刻擒拿‘乱律妖妇’,否则——夷族!” 陆承武不语,只盯着远方那道冲天而起的金光。 副将跪地哀求:“将军,那是皇命啊!” “今日起。”他忽然拔刀,寒光一闪,帅旗应声而断。 刀锋斜指苍穹,声如雷霆:“我的命——归医律。” 残旗猎猎飞舞,如战书飘扬。 他抬手,摘下肩甲上的靖字徽章,掷于雪地。 “传令:凡近碑百步者,无论官兵皇亲,射!” 箭阵森然抬起,寒芒如林。 同一瞬,墨三十自枯松跃下,浑身杀气暴涨。 空中忽有黑影掠过——肃王令旗乘风而来,欲镇压医律碑。 他怒吼一声,一刀斩出。 刀光裂雪,旗断两截。 灰烬纷飞,如雪片般落在碑前,尚未触地,便被一股无形之力焚为虚无。 他站在风中,望着云知夏摇摇欲坠的身影,喉头滚动,终是单膝跪地,低声叩首。 不止是他。 远处山坡,盲眼老者拄杖而立,忽然面向碑地方向,深深俯首; 药童们手拉着手,围成圆圈,无声吟唱; 律婆十指翻飞,打出一句句手语,如同祷文: “她替我们,断了神赐之路。” “却为我们,立了人间之法。” 风雪终于落下。 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天幕撕裂,可就在那漫天雪色之中,医律碑巍然不动,光芒愈盛,竟将雪片映成淡金。 而在南方官道上,一支浩荡大军正碾过冰河。 肃王端坐銮驾,面容冷峻,手中握着一枚青铜铃,铃舌为空,内刻“禁言”二字。 他身后,言锁奴垂首而行,颈间铁环随呼吸发出刺耳摩擦声,似锈蚀多年,又似从未被润滑过一日。 忽然—— 他脚步一顿。 喉中铁环毫无征兆地发烫,灼痛如烙。 耳边,似有极细极冷的低语,自虚空渗入颅骨: “凡因言医者死……”北境的风,终于落雪了。 可这雪,已不再是凡俗之物。 漫天飞舞的冰晶在靠近医律碑百里时便被一股无形之力蒸腾成雾,雾中浮现出一道道金纹,如同天地自发书写律令。 肃王大军行至冰河中央,战马突然嘶鸣不止,跪地不起——不是惧怕,而是血脉深处传来本能的臣服。 言锁奴走在銮驾之后,铁环深嵌喉骨,每走一步都似有千钧压颈。 他是哑的,自七岁那年起就被灌下“缄舌膏”,喉管被青铜环生生撑开、定型,从此只能代主发声,如提线木偶。 他早已忘了自己原本的声音,也忘了哭与笑的滋味。 但此刻—— 那句低语如刀,凿进神魂:“凡因言医者死……” 他浑身一震,瞳孔骤缩。 不是幻听。 第(2/3)页